36描寫和刻畫

寫作記敘文,尤其是以景物為主的記敘文和遊記,經常要使用到描寫的手法。記敘和描寫的分別,在於作者對寫作對象態度的不同。
一般說來,記敘只要把存在於人、事、物本身的材料或狀況,照實記錄下來,求到文意正確、記敘精詳就算了事。描寫則要更進一步,把作者本身對於人物、事情、東西所引發的感覺,細緻委婉的表達出來,以便激起讀者的同情,產生共嗚。前者只要記錄事物的本身,以使人理解,是理智的、科學的;後者除了在記敘事物之外,還狀繪了作者對這些事物的感覺,是感情的、文學的;前者的寫作實在真實,屬於客觀的範疇;後者不僅要求文字生動,甚且要求內容深刻、有意義,是偏重主觀的印象。
以蘇軾「記承天寺夜遊」一文為例:第二段的「庭中如積水空明,水中藻荇交橫,蓋竹柏影也。」是描寫。如果改寫成「明亮的月光,照映在庭中;竹柏的影子,橫橫斜斜交織在地上。」就是記敘。
只要是景物相同,時間相同,不同的人所記敘出來的內容,應是大同而小異的;但是同樣的景物,同樣的時間,不同的人所描寫出來的內容,可能大異其趣。明亮的月光照射在地上,蘇軾覺得它像水,李白卻覺得它像霜(床前明月光,疑是地上霜);你也許覺得它像水銀瀉地,或者籠罩著白紗。描寫就是這樣,充滿了多樣的情趣。
對景物的寫作而言,稱作描寫;對人性心理的寫作,就叫做「刻畫」。刻畫其實就是描寫。只是描寫的景物,有真實具體的對象,可以直接觀察,直接感覺,直接描述敘寫;而刻畫的人性心理,沒有具體直接的對象。必須透過人物的言談、舉止、表情、動作、行為、態度等間接的材料,才能加以表現,是一種比較抽象的描寫。
曾經盛極一時的「意識流」小說,就是用許多新語言的刻畫寫作,我們看起來,很不容易懂。但是吳敬梓的「王冕的少年時代」一文,第三、四段有部分刻畫王冕的母親對他的愛,及王冕的孝心和勤學,篇幅不多,卻極生動。
描寫和刻畫,同是記敘文裡豐富及生動文意的作法,使用的時候要注意:
第一、培養想像。描寫時為了具象化感覺,必須大量使用譬喻及比擬,非有豐富的想像不可。
第二、凸出特色。劉鶚的「大明湖」,如果缺少了千佛山那一段的描寫,作文的成績便不可能有目前的好了。
第三、精密觀察、活用語詞、抒述感想。沈復因為明察秋毫、細察紋理,所以才能時有物外之趣。我們如果能精密觀察事物,誠實描寫,情感自然流露筆端。這樣使用的語詞就不會落人俗套,文意裡都能有一個真正本然的「我」了。
此外描寫應取動態:多使用動詞、造動態的句、設動態的境、寫動態的景,選動態的時,記動態的人、事、物。這樣就能夠使文章,從先天上就生動起來。
細說作文之三十六,原刊「青年日報」國中學生版

by 甲多先生 @ 1986.12.16 臺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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