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走在「國語文教學」的路上

民國七十一年,當他在蒐集全47卷共兩百八十餘本「中國語文」月刊之後,四月二十八日,在「國語日報語文中心」教務組蔡雅琳組長,和國語文教學前輩張席珍教授的引介下,成為「中國語文學會」的會員。他選擇了「教學研究」和「寫作研究」作為他努力的目標;也正式向世人宣告:他決心踏上「國語文教學」的路子。
林義烈校友,民國42年生,62年母校國校師資科美勞組畢業。實際上,從踏出屏師校門的那一刻起,迄今二十三年餘,他沒有再塗過一張畫;倒是一天也不曾離開過教學國語文的行列。
「真的是糊裡糊塗便闖了進來的,彷彿是一條沒頭瞎眼的泥鰍,無意間溜進了一隻沒有退路的網罟,圈圈繞繞之後住了下來;久而久之,便與網罟合而為一了。」林義烈校友說:「即使在以行政工作為主的兩年組長任期裡,還兩度參加國語文競賽,幾乎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「語文人」了。」
在母校專五那一年,他曾經聯合班上的莊國明、蔡芳坤(目前莊在高雄,蔡在臺北,皆為校長)、陳長瑞共四人,一起在舊餐廳南側的學生活動中心合辦「四聯畫展」;還曾經偷偷向臺南市美展寄過稿件;並且在畢業前的「集中實習」,主動挑起所有體、音、美、勞的課程――看起來很有繼續在美勞的天地裡闖蕩的意圖。他說,就是看不出有踏上語文之路的味道!
踏上語文路,有「跡」可尋
但是,屏師優良的語文環境與淳厚的人文氣息,終究吸引了他,不知不覺的便朝向這一條路走了,而且越走越喜歡,越走越順利,沒有怨尤,也不後悔。
林老師說,在屏師的五年時光裡,他受到許多老師和煦的薰陶和教誨。從母校師長那兒所汲取的光和熱,在這些年裡,不斷的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,繼續在他的學生身上流轉傳承下去。其中有幾個,一直到現在他都還清楚的記得他們的音顰笑貌。他說,師長們的典範,正是他得以航行在語文之海的燈塔:
張石徒校長,每星期五的「寶塔猜謎」,每個月底的「聯合月會」,每年元宵和中秋都有的「燈謎射虎」……,他在屏師營造了一個豐富多姿的語文環境,濃濃的薰染著每位進出「木瓜園」的學子;更何況,我跟同班的王萬清同學(臺灣師大博士,曾任臺南師院實小校長,現為師院教授),一直在他的親自指導之下,演出了四年的「相聲」。從他那兒,我接觸到更多中華文化的精髓,對語文的熟悉與敏感,始終就牢牢的潛藏在心底的。此外,他還指導我們成立「演說研究社」,贈送書籍,親自指導;在我兩年的社長任期中,我們總共主辦了三次全校性國語文比賽,校長都親自參與指導、評審。對我而言,他不止啟蒙,更帶著我修行。今天如果我還可以算是懂得一點兒語文常識,做出了一丁點兒國語文教學的成績來,首先要感謝的就是校長。
趙伯雲老師,一年級的國語老師。他那奇特的國語考卷(只要錯了一個字,便要叫你滿盤皆輸),訓練出我們堅實的國語能力,使我們從偏遠的臺灣最南端,走到最繁華的臺北都會,國語能力與人相較不僅毫不遜色,甚且遠遠超過別人。除了教課外,他帶過我「出差」去輔導區的國小,擔任「查字典比賽」的評分員,讓我首度嚐到當「國語老師」的難忘滋味。他還幾次指導我參加「國語演講比賽」,幾次都贏過一起參賽的女生,給我帶來相當巨大的鼓舞。因為在新生訓練時,原本是我擔任「宣誓人」,因故臨時將我換由女生擔任;大大的傷了我的自尊。五年之後,就在老師的指導之下,我奪回畢業典禮「致答詞」的榮耀,也重拾了我對國語文的信心。這分功勞是老師的。
金顥老師,二年級的國文老師。他那有名的「自學輔導法」,對我以後走在語文教學的道路上幫助很大。念大學時,由於是半工半讀,學分修得比別人少,壓力負擔卻比別人重,若是沒有老師當時的啟迪與實作,我絕對不能走得像今天這麼順利的。
白雪痕老師,教了我們好幾年的美術,但是影響我最深的卻是話劇的指導。他那親切、認真、隨和且不時堆著笑容的臉,很難令人忘記。他的國語帶有濃重的鄉音,但他所要傳達的誠懇,卻一點也沒有受到阻礙。他只教了我兩齣戲,一丑一莊。他是「亦師亦父」的典型,只有在親炙之後失去的人才懂得那種滋味――溫暖而深切。可惜就在我剛剛要進入堂奧時,他卻與世長辭了。即使在他闔眼當晚,我與陳長瑞同學也跟著學長們隨侍在側;但是那種陡然失落的遺憾,卻是怎麼樣也挽不回的。
余兆敏老師,四、五年級的導師,教國文。他教的書我早已沒了印象,但是他那溫文儒雅的態度,不慍不火的脾氣,帶給我們很大的影響。他老早就躋身在國語日報出版的古今文選「註譯者」之林,更是我們一直都深深佩服的。
六二級「莒光」班刊遺事
專一下,他們班決議出版「莒光」班刊,徵集全班同學的作品,分別有人刻版、有人油印、有人摺頁裝訂(那是一個多麼「克難」的時代!);由他擔任主編,負責催稿及編排校對等工作。
「真得感謝當時的導師禁止我們發行,真的。雖然當時我們是多麼沮喪。」林老師了無介意的說。
他們原本是接受某老師的建議,打算藉此提升文藝寫作的水準,蓄積未來教學國語文的本錢,不料卻由於事先不懂得申請,事中沒有將稿件送審,事後又沒有任何補救措施,因此最後雖然決定將第一期「創刊號」的名目,降格成為「試刊號」,依然沒能獲得老師的諒解,無法公開出版及發行。
「這使得我們初初燃起的一丁點創作的慾望,即刻便熄滅了。」林老師說:「但是,導師一定沒有料到,由於班上同學少了在校內(班上)的一處發表園地,忿而轉往校外發展的結果,卻造就了不少他無心插柳柳成蔭的功德。」
林老師說,這件事對他的影響不大,因為他的天分不夠,加上後來選了「美勞組」,始終沒有走上「文學創作」路子的打算。但是同班的鄭文山、韓春屏等同學便不同了。他們紛紛在校外的「中國語文」等刊物發表作品。鄭同學後來得過「時報文學獎」;韓同學(曾任高市某國中代理校長)也於73年,早他一年獲贈第19屆「中國語文獎章」,(兩年前的71年,王萬清同學已先獲得第17屆的「中國語文獎章」了;蔡清波同學則在稍後獲得高雄市政府舉辦的兒童文學「柔蘭獎」)。林老師說,這些成績都該有劉老師――他們前三年的導師――的一分!
「他還讓我知道:『導師』對學生的影響有多大!」林老師說:「撇開他前三年給我們的照顧與關懷不說;就這二十多年來,我能懂得不時帶著臨深履薄的心情,進出教室,應對家長,輔導學生,而沒有絲毫差錯,這些都要感謝他。」
「兼差」在國語文領域的教學
踏出屏師之後的二十四年裡,林老師的「本業」是教學,「兼職」仍然是教學,而且無一例外的都是「國語文」領域之內的教學。把它們的時間都加總起來,將近一甲子;即使扣除那些「見不得人」的部分,也有近半個世紀之久的經歷,遠遠超過他實際的年歲了。
年夏,在同事、也是友校北師學長蔡裕標老師的協助下,考取進入「國語日報語文中心」擔任寫作班指導老師,開始了他的「兼職」生涯,也是真正的走上「語文教學」之路。在那裡,他所學得的,比教出去的還要多。他認識許多值得學習和敬重的前輩和先進,帶挈著他不斷的成長。其中最令他敬服的是鄭發明老師。鄭老師是語文教育界的先進,早在林老師進入國語日報之前,已是語文中心的教材編撰,著作等身。他雖然與林老師在國語日報多年同事,但是實際上他們彼此並不認識,林老師說:「對他的敬佩,完全是由於他的著作對我的教學帶來的啟發及協助。」
與鄭老師同樣以著作引領林老師前行在語文之路的先進還有兩個。
「一個是住在中壢的林鍾隆老師,他的著作――愉快的作文課,在我進行作文教學的初期,給了我相當大的幫助;」林老師說:「另一個就是屏師的學長黃基博老師。」
林老師說,學生時代就曾到他服務的仙吉國小參觀,看他上課教美術、聽他彈鋼琴唱歌,沒想到卻在畢業後藉助他的書,才稍稍進入語文教學的堂奧。
林老師說,黃學長的努力是叫人動容的:去年夏天他前往豐原領取「臺灣省政府教育廳年度獎勵教育人員研究著作獎」的時候,擔任主席的省教育廳廳長,也是黃學長同班同學的屏師學長陳英豪先生特別提到他,盛讚他在教學研究上奮力不懈的精神。可惜當天黃學長並未親自與會,林老師想給他一個當面的祝福與感謝都不可得。
林老師在國語日報語文中心寫作班的兼職持續了十一年又一個月,因為轉到建中補校服務,上課時間衝突才結束。這當中他不僅未曾耽誤到本職,甚且給本職帶來了幫助:他曾主動幫同事上作文課,得到學生空前熱烈的歡迎;他所服務的學校主管,甚至請他在教師進修的時間給全校老師講授作文教學法,那個學校從此才慢慢有所謂的「作文教學」,造福學生無數。
「語文教學」給他的回饋
林老師的教學生涯共計在國小8年(其中兩年服役,他仍兼任部隊圖書管理員,並且因此獲贈「楷模」獎章),國中7年,高中進入第10年。期間由於教學的需要,他研究;研究有了結果便發表。加上參與校外的語文活動,他得過來自臺北縣中和鄉公所、臺北縣政府、臺北市政府教育局、臺灣省政府教育廳和教育部等各種層級的各種獎勵;去年更因為這些獎勵,榮獲母校「第十七屆傑出校友」表揚的最高榮譽。對於一個林老師自己口中所稱的,「既不曾做過大事,又沒能擔當大官」的他而言,他說,這感受是無法用口語紙筆敘說的。
他說,實際上他根本沒有什麼「傑出」的表現,要拿來跟他的學生相比,簡直是「遜斃了」(他卻以此為榮);許多校友(像前文隨便提到的幾個)也都比他優秀。他們有的已得過這個榮譽,有的還沒有。
他說,那是因為他們「沈得」比較「甕底」,母校還來不及發覺啊! 
刊「國立屏東師範學院傑出校友專輯第二輯」190-195

by 甲多先生 @ 1997.06.01 臺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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