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期六下午，表哥來我家玩。爸爸因為臨時有事，指定我招待他。
外面的天氣實在太好了：和煦的陽光普照大地，微風輕輕地吹拂，所有的花草樹木都抖擻起精神，挺胸擡頭地隨風四向搖動。我提議到村外河邊走走，表哥說不如去釣魚。
『好啊！說走就走。』
河邊已坐了好幾個先來的釣客，他們都聚精會神地看著自己的浮標。
表哥輕輕地走過去，一一看過他們的魚簍，然後小聲跟我說：『都是小魚，用小鉤子。』一面帶著我，找到一條流著髒水的小水溝，一人坐一邊。
『兩水交接的地方，食物豐富，是魚羣出沒的地方。』表哥告訴我選擇這裏的原因，一面坐下接著說：『看看誰先釣到魚？』
我照著以前跟同學來釣魚時，他們教我的法子，把魚線丟下水去，看看浮標能夠浮起來，就鉤上餌開始釣了。
表哥卻不是這樣做，只見他上扯一點兒，下扯一點見地拉了很久，還沒弄好。我心裏暗喜：表哥還沒弄好浮標，我恐怕早已釣上好幾條魚來了
可是事與願違，表哥已經弄好了，我的浮標還是一動不動；相反的，表哥的餌一上好，只那麼一下子工夫，一條白花花、閃亮亮的小魚，就被表哥拉上來了。
我把釣絲拉上來，表哥看了說：『看哪！你的浮標太低，吃水太淺，魚兒搆不著你的餌。看我的！這是試過的水深，使魚餌正好擺在魚兒往來的高度，這樣魚兒吃餌上鉤的機會就大了。』
我照著表哥的樣子，把浮標往上挪挪，果然一下就有魚兒來吃了。我看準時間，等浮標沈得最厲害的時候，猛力往上扯。這一扯，把浮標、鉛片、魚鉤、魚餌都扯飛得好高好高。表哥說：『不行！不行！不能這麼用力。太用力了，沒鉤著魚時，會把魚餌扯掉了，浮標、魚鉤也容易受損；即使魚上鉤了，你那麼用力，也可能扯裂魚唇，牠又逃走了。』
我想想表哥說的有理，就照著做。看看浮標動了，我就輕輕地扯。可是扯了好幾十次，總沒扯上一條魚來。我向表哥抱怨他的方法不靈，表哥沒辦法，只得放下釣竿，親自過來。『啊哈！原來不靈的東西在這裏。』表哥指著我捏好的魚餌：『魚頭都要比它小一點，你怎麼可能讓魚一張口吃下比牠的頭還大的東西呢？』表哥換上小餌，浮標一動，輕輕地就扯上一條魚來。
『太好了！太好了！我釣到魚了。』照著表哥的法子，我終於釣上魚了。這使我信心大增，興趣也大大濃厚起來。
我太高興了，從剛才的看不到一條魚上鉤，進步到能夠跟著表哥的速度，一起一落的上下換餌，取魚，心裏怎麼能夠不歡欣呢？。
我漸漸地放鬆了釣魚的專注精神，相反的，滔滔不絕地跟表哥述說我的欣慰和心得。表哥初時還咿咿哦哦地答腔，漸漸的，似乎是不耐煩了，只從鼻孔哼著氣，算是回答。我卻一點兒也不在意。
『看，白丟了魚餌！』我趕緊把魚竿一扯，一條不小的鯽魚，在半空中掙脫逃走了。我好不懊惱！
表哥說：『這是給你的一次活的教訓。釣魚的時機是一縱即逝的，只有專心一志，上了鉤的魚才不會被跑了。所以釣魚時，應該盡量避免說話，一方面不會分心，一方面也不會驚嚇了膽小的魚。』
我默默地靜下來。果然，丟掉魚的機會大大減少。在不露形色的愉快心情之下，一個下午很快就過去了。比比我們的收穫，除了逃走的那一條大魚，我實在並不比表哥差多少。
『表哥，你常釣魚嗎？為甚麼會有這麼多釣魚的知識？』在回家的路途中，我終於憋不住心裏的這個悶葫蘆，向表哥提出了疑問。
表哥一連聲地大笑，半晌才止住，說：『我像你這麼小的時候，也上過這麼樣的一課。』
『這樣的課？』
『是啊，釣魚課。』
『像國語、數學、自然那樣的課嗎？我們現在可沒有。』我感到很詫異。
又是一陣大笑。『不是國語那樣的上課，是生活上，實際的，像我們今天這樣一面講解，一面實驗的自動學習……』我聽了才恍然大悟地點點頭。
『也是你的表哥在這裏教你的嗎？』我問表哥。
『是同樣在這裏，教我的卻不是我的表哥。』
『是誰？』
『你爸爸，就是我的舅舅！舅舅是從外公那兒學來的；至於外公是誰教他的，我就不知道了。只知道今天，我又把這一課教給你了。』
在愉悅的笑聲中，我們回到了家，也結束了這一課。
刊「國語日報」兒童版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