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能長期外食——我吃自助餐的經驗

外食不是一件壞事。偶爾上上小館子,換換口味,或嘗點兒新鮮的玩意兒,小孩子樂了,整年為吃飯操勞的老伴兒,借此省個一餐半頓,又何嘗不樂?
不過,也只能「偶爾」為之。若是長年外食,那就像終日在外奔波的「外務員」,享受不到在外旅遊的樂趣一樣,一點兒也不好玩兒了。
我的外食經驗相當豐富,外食的「年資」也長,從十五歲負笈外鄉,在學校搭伙開始,到二十九歲結婚為止,在外頭吃飯的時間,前後共達十五年之久。這期間所吃的東西,自廣東燒臘,至北方水餃,各種形色、各種口味的餐點,幾乎都嘗遍了。不過其中最常吃的,還是道地的「臺灣自助餐」。
剛開始吃自助餐的時候,自助餐的販賣方式是,老板一手拿著盤子,一手拿夾子或大湯匙,你只要站在玻璃櫃外,指一指看中的菜,老板就會裝好,連同飯送到你的面前。這種方式,頂多算「半自助」。後來,吃自助餐的人多了,老板人手不夠,拿盤子的工作只好交給顧客自理,以便他的兩手都有事做;放在櫥櫃裏的菜,也改成平面擺著的「開架式」了。這才是「全自助」。現在除非你到「非常非常」的鄉下、食客不多的地方,不然自助餐廳老板為你端盤子的鏡頭,已不復可見。
吃自助餐最大的好處是經濟、方便、省時省事。有一大堆的菜色,每樣的價錢少則幾元,至多不過十幾元,任你選擇。想吃甚麼,就點甚麼;想吃多少,就要多少;隨到隨吃,吃完屁股一拍就走了。既沒有買菜烹調之苦,也沒有處理殘餚、洗滌碗盤之勞,最適合光桿兒解決食的問題。所以畢業後單身的那幾年,我經常是自助餐館的熟客。
雖然自助餐的菜色通常很多,看起來也好像每一樣都非常可口――不錯,在還沒有吃膩以前,事實上是如此――但是幾個禮拜過去,便會開始覺得:好像菜色並不多,永遠都是那幾樣。或者是不管菜的本質是甚麼,吃起來的味道都一樣,又鹹又油。漸漸地便會失去胃口。靠近馬路的自助餐,還要加上灰塵和車輛排放的廢氣,更是倒盡胃口。於是只好換一家。這是吃自助餐的第一個煩惱。
吃自助餐的第二個煩惱是時間。撇開老板臨時「高興」不作生意,讓你餓著肚子,興匆匆的來撞個閉門羹不說,單是正常時候的「用餐尖峯時間」,大排長龍,東等西等,左候右候,到頭來飯菜皆光,或好不容易「殺」出一盤飯菜,卻四處告滿,無地落座,就覺得很窩囊了。
其實自助餐都在開飯時間稍前,也就是上午十一時,下午五時左右就開始營業。如果那個時候去用餐,菜剛上,空間大,顧客少,通常可以獲得較多的招呼,享受更多的自由。可惜我不是一個天天等吃飯的「無業游民」,我的上下班時間跟別人相同,吃飯時間一致,只好跟著擠,耗時間,耗力氣,耗精神,有時還有一肚子火。如果為了避開人潮,除了犧牲一部分午休時間以外,還得忍受吃「殘羹剩菜」的待遇。所以吃自助餐也不是一件完全「便當」的事。
更糟糕的是,由於顧客越來越多,使用的餐具多,清洗和殺菌的設備缺乏,病媒便藉著食具作跳板,到處傳播了。六十五年,B型肝炎的病毒找上我,使我成為臺灣地區百分之八十肝炎患者中的一個。這一項特殊的「禮物」,促使我有一段時間,談「外食」而「色變」。
我覺得像這種公然傳播疾病的行為,主管衛生機關不能置之不理,應該立刻著手進行督導和取締的工作,務必使不良的業者,加強改善,或停止再做害人的生意。在業者方面,也應自動配合,提升衛生品質,讓偶爾想到館子小吃一頓的人們,不再提心吊膽「帶一兩種疾病」回家,那麼外食就會成為一件像「正當娛樂」一般的「健康」事了。
刊《國語日報》〈家庭版〉「二月話題 談外食」

by 甲多先生 @ 1983.02.06 臺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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